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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梦（第1页）

传说未遂愿之鬼，所生之梦能为人所见。

地冻住，脚踏在上面，感到不寻常的硬度。空气中腐烂的味道很重，那些镇压住死灵的碑石，在月光下散着清冷的光。

爱女媛媛之墓。窄小的墓地上，飘着黑灰，像空中盘旋的乌鸦，久久不散。澈蓝的梦便浮在碑石上，像一团澈蓝浮空的水。手插进去，如插进水里的冰柱，只飘摇着大略的影。

湖水后面是覆雪的山，坚硬的实质外又罩了层冰雪，更寒的彻人了。山的背景是广漠蓝天，白云挂在上面，慢慢舒展身体。又两座山，湖里那一座，直直倒矗着，那雪，像要寒化在湖里。

白衣女子，舞着轻盈的步子，旋在湖中央。一片渐次扩散的涟漪，于足后成串绽放，如一串次第开放的水莲。薄薄的白衣鼓进寒风，风声激起水花。赤足踏跳在水面上，踏碎一片冰镜梦影。而舞者一身寒白，似一团子白火，烧在这一汪碧湖之上，却烧的那般静，静得如水天之云。

那澈蓝的梦散碎成大小不一的颗粒，飘摇到漆黑的天穹中。碑前翻飞的黑灰，也飘落下来，渗进冷硬的大地里。

蔡天行之墓。墓碑已经风化，随手一抓，就下来一大把。一张手，全碎成细沙，散进夜色中去了。红黑的梦像一团噼啪爆裂的火，手插进去，顿如烧红烧透的铁条，呈红亮的热彩。

烂肉不断从躯体上落下来，还是向山上爬，白骨露出，像出鞘的寒刃。落下来的比爬上去的多，尸骨成堆，天然的墟墓，交叠的寒骨，森森的磷光，血红天色染遍山谷。一轮充血的怪月，不断喷吐脓血。血漫山丘，拖着残肢的病人们在血水中浸泡。水肿的躯体残喘着浊重的呼吸，呼出的气体一团团浊黄。病目都深陷进去，如换镶无光泽的煤球。血水沸腾，病人的肉散发出熟臭，油积浮在血湖上，火候一到，骨肉分离，沸腾的血水张鼓着一个个血泡，将残吟也吞没进去。

红黑的梦的焰光渐渐升到天上，不甘地爆了几下后，消失在夜空里。释梦人的双手如炙，抖个不停，浓烟绕在手上，像游走的银龙。

释梦人长出口气，了却了一夜的工作，正欲回去，身后的土地下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石碑下的泥土，不安分地翻动起来

释梦人陈遥之墓。白昼。墓碑上面，漂浮着一团漆黑的梦，便如他生前无数个浓黑的释梦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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