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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直人这个人慢慢的融入了我的生活。

    他很过分、很骄傲自大、很令人讨厌地不在乎他人眼光,似乎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想要做的事,他就去做。开著闪光到目眩、到能刺激青光眼白内障都必须张开瞳孔的大红跑车来到我的学校门口时,我恨不得从来不认识他走得快快的,想着也许他根本投有看到我这样普通的人吧?按著喇叭开得慢慢的那个人,吹著口啃跟上来,然后一句我想砸他一记的:“美女!走那么快干什么?”

    狠狠给他一眼——保持住自己的铁板面孔,然后装做他在跟别的美女说话,走得更快。

    于是那个傻瓜龙二就被派下车来——叫著“佳树佳树!”一边跑来的大块头按住额头,真是没救了!

    忍不住对龙二有点恶声恶气的:“干嘛?”

    立刻挂上一层担忧,关心不安的那个可以流血、可以杀人的大个子真是彻底让我投降了!

    “大哥说想请你去吃饭经常吃面包怎么可以?”龙二碎碎念的时候,我只有低著头什么也不说,却斜斜看到天上直人那眼睛里笑起来的好像狐狸一样的可恶笑容

    火不由得窜上来。但是被龙二缠著不放,只能上他的车去他说的地方吃饭——多吃一点吃穷他。

    渐渐的他也摸到了我爱吃什么,经常来的是我不太去得起的高级中华料理店。我说了我掏不起钱,而龙二每次都厚道地笑着说:“大哥请客。”

    只不过救他一次居然有这么多好处?真是意想不到的福从天降?

    不过我才不信这种神话.所以我一点也不情愿。

    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同样知道别人不会无缘无故对陌生人这么好。

    他的情份已经还我了,不需要欠我什么。

    风起了的街道边,站在店门口,拒绝他要我上车的动作,我正视著告诉他:“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龙二没有说话,因为天上直人也罕见地沉默了。

    他的眼睛冰冷,好像受了什么伤害。

    那双眼睛刺骨地看着我,好像我说了什么最侮辱他的话:“因为我是混黑道的?怕沾染了你大医生的前途?”

    ——其实我是想说我是外国人,我不是能了解你的人,我是一个外人,我不能了解你,不可能成为你的朋友,就是这样而已。不过我没有辩解的想法,也许沉默就是最好的、让他误解而从我身边走开的方法吧?

    很讨厌麻烦,很讨厌将自己的心情被迫贡献出来的感觉,被迫的,他撕开我的世界望见了我的伤疤。

    龙二好像想要走过来说什么,可是天上直人直接的在我面前把车门狠狠甩上——力气之大,发出的声音狠狠震在我脸上。他绕向另一边去上车,而我就这样站在街边

    风好大,他从我身边走开了,以后再也没有这种麻烦了,真是解脱,我可以依旧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风好冷。

    龙二向著我走过来。

    想说什么吗?

    你不要这样一脸为难嘛我就是这样的人,也许最开始和你的缘分是上天掉下来的,可是我不能接受一个像天上直人这样的人,这样似乎可以不用说话就直截了当撕开我保护的人不能!当心的壁垒森严不再坚守的时候,我怕再一次被伤得体无完肤。

    “佳树”龙二开了口。我立刻开口,打断他:“你不要”

    突然爆发出来的大喊,将我们两个的声音都淹没——居然是一句我的语言、带著刻骨的仇恨这样喊了出来:“我杀了你——你这个吸血鬼!”

    龙二和我只看到一个人从对面的小街冲出来,白亮的刀刀在街边的霓虹中刹那闪过,直扑向站在车那边的天上直人——他转过身,却已经晚了。

    他只是在我和龙二都同时飞奔过去的瞬间举起左手臂,挡住直砍向头的菜刀——龙二一把推开持著染血钝菜刀、厨师模样男子,再补上一脚将菜刀踢开。看起来强壮的那个人,穿著刚刚饭店白衣制服的男子,还在大叫著想跟龙二撕打。

    而我只来得及接住他倒下来的身子,那条血染透了的肉,撕裂了的手臂

    “直人!”我直接喊出了声,他的名字。

    那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我以前是怎么称呼他来著?想不起来了。我几乎都是直接面对面的对他说话,直接叫“你”或者对龙二说“你老大”从来没称呼过什么“天上君”他好像依旧是那样不太在乎疼痛的抬起眼看看我,然后再看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血一直流,滴在马路上,龙二在那边打手机叫人来

    他笑了笑自嘲的,可是他闭起眼睛:“美女医生,这下我又离不开你了!”

    是啊,我又在这里了。

    抱著他,按著他的肘间,一边大声的叫龙二:“有什么可以绑的东西吗?把你的皮带给我!”

    ***

    “谁跟著他的?对方有没有什么背景?是不是阪本那边的人?”

    这样严厉喝问的声音就响在我旁边的房子里,龙二也在那边乖乖听训,这边帮忙的几个女人笨手笨脚的,还不如我自己做!

    肌肉撕裂、手臂桡骨骨裂,在女侍持著的普通台灯灯光下,我一点点用羊脂线缝合手臂肌肉和太血管,闻讯同时赶来的黑牌医生,工具还算全,还有我最需要的麻醉剂。

    训斥完了,调查完了,知道不是什么仇家追杀后,站在旁边既不影响我的动作也不害怕走避的人,就是这个正在流血的大男人的母亲。

    算起来我是第二次见她了。

    听说天上组在三代之前势力还很小,在三代时因为开始涉足走私和蓬勃发展的毒品交易,还有地下钱庄、偷渡等等生意后强盛起来。但是天上直人的祖父还是莫名其妙死在美国。他的父亲一直坚持走经济黑道,同时最出名的天上组夫人就是天上直人的母亲:政子夫人。

    由父亲做主,在年轻轻的二十岁就与政子结婚的天上义明,比自己的夫人还要小三岁。出身京都艺妓的政子,十二岁开始艺妓修行,十五岁出师,而在二十三岁那年,被天上组的老爷子看上指定为自己儿子的媳妇听龙二这样讲述过的我,在新年时第一次见到这统治一大家子,闻名全国黑道的夫人。

    黑色的和服,听说是身为寡妇而不愿著艳丽的色彩,乍看之下丰容丽貌宛然三十许人的女子,个子并不高,身材细瘦,不过黑发端端正正挽好的面孔上,灿然黑冷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

    她露出一抹居高临下的笑容,因为自己的儿子介绍说:“这是上次救我一命的人。”

    客气的行了一礼的东方女子,抬起黑得令人难以忘怀的瑰丽眼睛,一字一腔的开口:“请不必多礼,您是天上家的贵客。”

    她的态度端庄不多言不高声,为天上家生育了两男四女,并收养外妾所生的一男一女的她,才是天上组的智囊和统治者。尤其是在五年前天上义明患病亡故后,直接扶助自己的长子天上直人坐上组长之位龙二带著种深深畏惧的口吻讲起夫人来,连一向露出浮笑的天上直人也凝神闭上嘴。

    这样的一个深夜,几个人踉踉跄跄抱著她的儿子流著血奔回来,她也毫不惊讶。立刻命令腾出一间房来给我和赶来的黑牌医生后,她没有来关心儿子的情况,而是直接先询问是谁出手的。

    厉害的母亲。

    缝好了,因为骨裂我给他上了个夹板——也算是课外实习吧?手臂上的神经不少,我不想让他有什么神经损伤。连外皮都缝的漂亮平滑,我自己还算满意,教授如果给打分的话——抬头看看表,事发后一个小时四十分钟,还可以,送急诊室初处理,然后通知外科和神经外科送上手术室做完手术,大概也差不多这个时间。

    --我给自己打分,没有自傲。

    转头看看还清醒的天上直人,他抽著烟面无表情的——张口就训斥他:

    “流了这么多血还抽烟?快点睡,要不要我打一针?”——其实抽烟和流血没有直接联系,不过他怎么这样一点不在乎身体和生死的态度让我火大。

    好像想说点什么,然后他浮上了一抹笑,嘿嘿两声:“美女,都是你害的——你要负责到我好!”“说什么”正想咆哮起来时,突然走进来的龙二让我想起他的母亲大人还在此处,怎么好意思跟他油嘴滑舌?冷冷的瞥他一眼直接跟那个四十多岁的黑牌医生要镇静剂!让你说看我怎么让你闭嘴!

    “请喝茶。”亲手端上来茶而后端正坐好的政子夫人,头快俯到桌面一般向我行礼:“多谢林君了。”

    “哪里,说起来的确是因为我——天上君是去请我吃饭的。”那么多礼怎么让我也跟著废话起来了,不过:“请问那个凶手?”

    “哦。”抬头微笑的端正艳丽面孔和看不到一丝动摇的眼睛,轻轻的晃动嘴角吐出轻描淡写的话来:“不过是个欠了钱的外国人,龙二真是太不小心了,要知道一点小事也会牵动全局的。”

    我不多问。无论他们喝哪国人的血,反正他们的确喝著人的血而过的如此奢华。这栋都心的广大庭园式住宅、天上直人的豪华公寓、他们的公司大楼所谓的黑道的确是,喝著人的血而生存的。

    “夜深了,我不打扰了。”我想告辞,明天虽然是休息日,可是我还有论文想要整理。

    “关于这件事啊,”那冷冷而胸有成竹的眸子只看住我就把我的动作冰封住:“直人的伤我实在是不放心别人照顾如果方便的话,请林君在鄙宅耽留几天可好?”

    还没来得及回绝,龙二进来行了礼:“大哥说有点疼想请林君过去看看。”

    “请吧。”于是龙二拿著我的钥匙,说我去帮你取需要的东西,衣服就不用了,我帮你买新的,书要拿什么而我已经被客气而多礼的政子夫人促请著去看她的宝贝儿子了。

    “哪里有疼?”没好脸给他。

    天上直人笑嘻嘻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痛,可是当我知道外伤的人容易发烧而去摸他的额头时,果然已经烫了。去翻药箱找退烧药又找不到热水一回头他居然已经从床上爬起来——“去躺著!”我板起脸来,他居然摸摸我的头发,又嘻皮笑脸的说著什么“美女”——你tmd烧糊涂了吗?我的力气不大可是暴发力果然还不错,一把就把他推回床上去了。

    门外就有人,叫她拿热水来给他吃了药。擅自加了一颗有镇静催眠作用的感冒药,他很快那样露著傻瓜一样的笑睡著了。我悄悄的揭开被子,再审视一次伤口:应该会很痛——因为那里的神经很多,可是你在笑什么呢?——傻瓜哟!

    我还在这里就能让你笑成那样吗?

    被人需要是这样的快乐,当知道他的笑和怒都是因为我这种感觉真好、真好傻瓜哟

    他吗?我吗?

    他很容易发烧。每天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他就在低低的发烧,吃著药也有一点抗药性只有每天打针。

    “怎么回事?”捉摸不定的我问旁边站著的龙二:“上次也是这么容易发烧吗?”

    “也是大哥从小不太生病可是得一次病就很难好。”这样说着的龙二让我不由得想到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天上直人这样说起龙二:“属下的儿子,从小就在我家长大当我的随从,比我大一岁吧?唉,佳树,你就不能手轻一点?”我擦药又手太重了,不过你这个大男人也太娇气了点吧?再包好纱布整理好夹板,我就回到被安排的房间去看自己的书。

    这个等级森严的家庭,让我过著一种很奇怪的从来没有的生活:什么事情都有人服侍,饭有人送来,需要什么的话似乎只要一出门就有人低头迎上来:您需要什么?当我想散散心到庭院里去走走的时候,发现小小的院里总是别有洞天般的美丽景色,尤其有一池睡莲在这样的春天夜晚里,我看完了书从窗口向外望的时候,才发现我的窗外就有一树刚刚开放的樱花

    我变得细腻起来了。

    棱角尖锐的我,外表尖刻的我,似乎在这样的謇夜里变得细腻柔和了心放的开了些,突然觉得龙二和天上也没那么讨厌。

    跟他们相逢也许是生命里的一点安慰?龙二刚刚好走到窗下,伴著一位年轻的女子在说著些什么,然后看到天上直人走了过来,搂住了那女子的肩膀再亲一下她的颊

    应该是他的女人吧?我离开了窗户,又将自己埋到书本里了。今天送出论文,有导师荒井教授的推荐应该能发表,这样明年的一等奖学金一定是我的,本系里没有人能和我竞争

    很快的,天上直人的手好了,我很快的告辞了。

    神经外科的日常学习工作和急诊室的排班,我很忙碌,没那么多时间陪在这样的家庭里,参与他们的事情。跟政子夫人说了之后,她表示理解并送我一张填写了五十万金额的支票——

    “很抱歉,这”我想推,可是她已经站了起来,命侍女帮我收拾东西并再次多谢我的帮忙之意。

    五十万坐在自己的小公寓里看着那数位有点发呆。

    去存起来吗?哑然失笑的我想起了上次救那个人的命,这次不过是挽回了他的一只手臂而已,就值这么多吗?放起来吧!

    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是晚班。

    ***

    “美女啊”下了晚班就听到这个长声长调的声音非常非常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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