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微波炉的声音,惊醒了在沙发上打盹的王子恒。
睁开惺忪睡眼,他花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想起这是提醒他晚餐可以吃了的声音。可是就算肚子饿得咕咕叫,他依然没有半点食欲。
顺手打开茶几上的台灯,晕黄的灯光照亮了客厅,也映照出这间屋子有多空旷。他起身走进厨房,寂静的屋内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回家三、四天了,他还是不习惯只有自己一个人吃饭的感觉,或者说,他还没恢复到最初的状态。
擅自离开霍文森的住处,让他被吴纪棠数落了一顿,也让老板咳声叹气,但他们很有默契地没追问他原因,只是不约而同的提出交换条件。
一个要求他当天就在家里装设保全系统,以免临时出状况,还安排人手轮流驻守在他家楼下;另一个还是不肯让他工作,要他不准踏出家门半步,不时派同事送日用品和食物给他。
觉得窝心的同时,王子恒也感到些许寂寞,因为这样一来,他就等于单独被关在自己的城堡里,虽然他本来就是孤身一人。
打了好几个小时的电动,却没有任何愉快的感觉,生活突然变得无趣,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期待
端着微波通心粉坐回沙发,他打开电视,综艺节目里年轻男女的笑声,令他没来由的心烦,于是立刻转到专门播放动画的频道。
“好难吃”喃喃自语着,咽下毫无美味可言的晚餐令他倍感艰辛,忍不住怀念起鸡汤煮马铃薯的醇厚香味。
他自认不是挑嘴的人,对食物只有“好吃”和“吃掉就算了”的差别,如今竟区分得出“食不下咽”的等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挑剔呢?又是从什么时候不习惯自己一个人打电动了?而又是什么时候,他开始改变了呢?
“改变?”王子恒重复着同样的两个字。
原来自己被改变了不知不觉中,被那个说他无法动摇的男人,一点一滴地改变了。
“铃——铃——”突如其来的电铃声,打乱了一室宁静和他的思绪,吓得他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他看看时钟,时间是晚上九点多。他想不到还有谁会在此时来访,白天已经有同事探望过他,而被他宣告“别再出现”却不时想起的男人,应该也不会再来找他了,所以,该不会是
心脏有如雷鸣般大力震动,他战战兢兢地检查保全系统,显示系统状态的灯正亮着绿光。
确认系统正常运作后,他从拍摄自家门口的监视屏幕上,看见有个身穿快递公司制服的男性,抱着一个箱子站在门外。
他透过对讲机询问对方的身分,对方回答他自己在工作时也很常讲的台词“我是xx快递公司”让他开始想念自己的工作。
起初他还担心这是凶手的陷阱,不过楼下有吴纪棠派驻的人,这位快递人员既然能够上楼来,表示应该没有问题。
但为了安全起见,王子恒仍是要求对方把签收单从门缝底下塞给他。没多久,他就拿到看起来不像伪造的签收单,而送件者的姓名字段上,填的是母亲的名字。
“该不会又寄牙膏给我吧?”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免觉得麻烦,上次母亲送他的份量,一天刷十次牙也用不完。
但他还是请快递人员将包裹摆在门外的鞋柜上,等到正在看的动画播完片尾曲,他才放心打开门,取回疑似牙膏的包裹。
他晃了晃箱子,的确听到“喀啦”、“喀啦”的声音,不过重量比想象中轻多了,感觉不像牙膏。
“到底是什么啊?”他拆开箱子上的胶带,打开盒盖,但出现在眼前的东西,让他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是蛹。
他收到的包裹,是满满一整盒的蛹。
起初他以为是假的,但仔细观察后,他确定那是某种昆虫的蛹,因为他几乎可以透过光看见里面蜷曲着的细小肢体,甚至有不知名生物随时会破蛹而出的错觉,真实得令人作呕。
而盒盖背面黏了一张卡片。
他撕下那张颇有厚度的卡片,阅读上面的讯息,想知道母亲为何送如此怪异的礼物给他。
然而,卡片上只有一句话——迎向完美变形的时刻到了。
剎那间,曾在手机里听见的扭曲笑声、巨大屏幕上出现的蝴蝶残骸、被剖开的喉咙一连串景象如潮水般涌入脑中。
变形的时刻到了
他甩开卡片,有如逃离毒蛇猛兽般向后退,直到背部抵上冰凉的墙面。
这绝对不是母亲寄给他的礼物,而是来自凶手的诅咒!
这时,箱子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王子恒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诡异的声响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杂乱。
他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在他载着虫卵前往山中的别墅时,曾听过这种生物即将蜂涌而出的恐怖声响。
黑蓝色的色块忽然占据视线一角,他缓慢地转动眼睛,虽然知道不该看,但他还是看了。
深蓝点缀的黑色翅膀上,映着一双紫色的瞳眸,彷佛正飘浮在空中瞪视着他。
他见过这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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