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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许外突然现出一团淡白的光圈,照见八九个白衣人的身影,这团淡淡的白光,敢情是其中一人手中托了一颗巨大的明珠所发出。

    这一群人宛如幽灵一般飘移出来,薛飞光道:“诸位前辈手足都未加铐锁,一身武功皆在,以诸位的功力,何以不能毁门而出?”

    当先的一个高大白衣人答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是被誓言及其他手段所束,是以无法毁门而出。”

    此人语声低沉而清晰,字字震动耳膜,可见得内功深厚无比。

    札特忍不住问道:“敢问施主高姓大名?”

    那个高大的白衣人缓缓道:“道兄下问,不能不坦白奉告,贫衲是少林僧人灵光。”

    札特大师啊了一声,道:“原来道兄乃是昔年武林三贤之一,洒家失敬了。”

    他目光一掠,已数出这一群白衣人为数是九,他记得当日在英雄宴上听说过其中一位黑狱游魂被裴淳杀死,因此,这些人果真是“三贤七子”的话,则目下只剩下九人乃是十分合理之事。

    其中一个白衣人发出阵阵笑声,声音甚是阴森刺耳,一听而知此人必是性情阴险,武功也是阴毒路子无疑。

    他笑完之后,才道:“诸位敢是对这黑狱生出恋恋不舍之情?山人可有点迫不及待,想赶出去重见天日,一舒多年的闷气。”

    他说是这么说,但脚下纹风不动。札特大喇嘛问道:“这位高姓大名?”

    那白衣人应道:“山人阴山遁天子,这些年来兄弟无事静思,深觉这个名号起错了,所以才有多年不见天日之厄。”

    有些白衣人发出低低的笑声,薛飞光忖道:“原来是阴山派高手遁天子,尝闻这一派的人无不诡计多端,性情阴险多诈,眼下这遁天子口中虽说忍不住想快点出去透气,可是脚下毫不移动,可见得他不过是想拿言语煽动其他的人。”

    她心中反复寻思那少林灵光大师所说的,他们武功虽在,但却是被誓言和其他手段迫得困于黑狱之内,这话中隐隐含有别的意思,她便是追究这弦外之音,所以一直都没有说话。

    札特大喇嘛因见薛飞光不曾说走,所以也不提出此意,转眼望去,但见那个手托夜光珠的白衣人身形矮小,瘦小的面上却有两颗大眼睛。

    当下道:“施主手中珠子乃是稀世之宝,洒家总算开了眼界,只不知施主贵姓大名?”

    那矮小白衣人口中先发出吱吱两声,活像是鼠叫,跟着便听到一阵恶猫怒鸣之声,这白衣人虽是嘴唇全然不动,可是札特喇嘛业已明白,笑道:“原来施主就是以神偷八法游戏人间的魔蚤子卓凯,无怪身上带得这等人间至宝。”

    这魔蚤子卓凯乃是风尘奇人之一,有出没无痕的功夫,手法精妙无伦,即使是时下高手,也往往被他当面偷去身上之物,闹个面红耳赤,哭笑不得。此人平生没有恶迹,一凭喜怒行事,在武林中声名之响亮,更过于同时许多高手。

    他那对大眼睛骨碌碌一转,举步向札特走去,札特久闻此人喜欢恶作剧,当面盗人之物,更是严加防备,可是震于此人威名,心中无不惴惴之感。

    魔蚤子卓凯在札特面前一站,两下高矮相差了一半,对比之下,甚是滑稽好笑,但卓凯似乎没有跟他开玩笑之意,神情严肃之至,低声道:“大喇嘛闯入此地之时,可曾碰见些什么人?”

    札特喇嘛摇头道:“没有,此地似乎没有人主持。”

    魔蚤子卓凯沉声道:“那就不妙了,据兄弟所知,这不归府中进出两道甬道之中,至少八处埋伏不是人力所能抵御的。”

    这话只听得众人无不矍然动容,卓凯转头环视众人一眼,又道:“倘若此地有能人把守,反而可以设法出去,但目下既然没有,则此地守卫之人定死板板地按照规定,利用这八处必死的机关阻止咱们出狱。”

    一个白衣人用雄壮的声音问道:“卓兄怎知此地至少有八处闯不过的机关埋伏?”

    此人曾在英雄宴上出现过,札特一听而知乃是鹰爪门高手铁指蔡子羽。

    魔蚤子卓凯道:“兄弟昔年入狱之时,曾经进出此府七次之多,但其时因辛无痕姑娘主持,所以没有发动这种埋伏。”

    这话众人听是听清楚了,但其中好些关键还不明白,一是他既然出入此府七次之多,为何后来还在府中被擒?二是他纵然出入过七次,但怎生知道有这等厉害埋伏?不过,大家对他所说出入些府七次之多的话都深信不疑,只因他本是以这等手段见长,若是他不能通行此府,天下只怕没有什么人能够通行了。

    卓凯接着解释道:“诸位老哥虽是中伏被擒,但辛无痕姑娘当时都不曾出面,所以诸位是其后才知道此府是她主持。但兄弟的经过却与诸位不同,兄弟因平生嗜爱出入险恶之地,所以对一切消息埋伏以及各种迷惑心神的阵法或其他布置极有研究,是以出入此府七次之后,先后查出这出入道中最厉害的八处埋伏是一种绝灭手段,主要是利用火药之力,把地底甬道炸毁,因此兄弟说这些机关埋伏不是人力所能抵御。”

    众人听了这才恍然大悟,也明白了为何有能手在府中主持的话,才有希望逃出之理了。

    卓凯又道:“兄弟深知厉害,所以才屡次进出,意欲查出如何隔断和破坏这些机关之法后,才正式出面入府。谁知第八次入府之时,辛姑娘突然出现,迫我正式通行此府的大阵,她说她已跟得不耐烦了,才会现身,可知她的轻功以及消声匿迹的神通实在深不可测,连兄弟等专练这门功夫的人,也被她屡次跟踪而无法查觉。”

    他提起魔影子辛无痕的厉害,一众高手无不暗暗同意,要知他们之所以不敢毁狱而出,除了立过毒誓,必须有人打破狱门,说明特来拯救他们才能设法逃走之外,那辛无痕还用了不少手段使他们不敢违誓,而她的毒辣威名也是使群雄慑服的原因之一。

    薛飞光突然扬声叫道:“穷家帮可有人在这黑狱之内么!”

    黑暗中顿时传出一阵答话之声,转瞬间六道人影奔入夜光淡淡的光圈之内,为首的正是穷家帮帮主淳于靖,其余五人则是穷家帮的五老。

    淳于靖拱手道:“多蒙姑娘指名召唤,此身始得恢复自由。”穷家五老也纷纷道谢。

    薛飞光又叫道:“宇外五雄,在不在?”登时又应声出现五人,为首的正是虬髯高鼻的蒙古高手普奇,其余四人便是闵淳、完颜楚、马加和阮兴。

    薛飞光自言自语道:“大概黑狱中的人已经尽聚此地了,咱们走吧!”

    此时可以说是高手如云,共计多达二十二人,札特喇嘛道:“薛姑娘,难道你没有听见卓施主的话么?”

    薛飞光道:“我听见啦!我已明白被困此狱之人,必须指名相叫才能现身的道理,要不他们怎会迟迟不出声叫喊呢?”

    札特大喜道:“这么说来,姑娘竟是想出了出狱之法,那太好了。”

    众人见这密宗三大高手之一的札特喇嘛,如此推崇薛飞光的智谋,都晓得定必可以凭恃,纵然心中有一点不大相信的人,这刻也不多言,静听这位小姑娘出些什么主意。

    薛飞光缓缓道:“以我的推测,诸位被困这黑狱之内多年,饮食之物定必放置在固定之处,时候一到,诸位就自行取用,不知是也不是?”

    少林灵光大师道:“正是如此。”人人都纳闷这件事与出府有何关连?

    薛飞光道:“由此可知这黑狱之内,对方并非派人送食物进来,而是利用机关布置传送食物,我正在寻思一事,那就是对方如何查知黑狱中的情形,是另有暗中视听的设备,抑是派人到这道铁门之外查听?再者我裴师兄目下中伏被擒,他们是否送到这黑狱来,抑是另有囚室?”

    魔蚤子卓凯道:“姑娘这些猜想恐怕只有兄弟能够略作答复,第一点,他们没有别的视听之法,只是在铁门外面查听。第二点,你的师兄终究仍要到此地来,据我所知,本府并无其他足以囚禁高手的去处。”

    薛飞光道:“这就行啦!咱们现在起不要说话,由我和札特大师在铁门外面守候,诸位目下也不妨在外面走动,但等到可以进食之时,仍须按照以往的习惯取去食物,料他们定然从这一点上查究我和札特大师有没有中伏,才敢决定是否派人入来查看。”

    下面的步骤不必再说,大家都晓得要擒拿住对方之人,就可以迫他带出此府,或者盘问得出如何破去埋伏之法。

    珠光-然隐去,四下一片漆黑,这些高手们这刻不能不忍耐一段时间,以免欲速不达,反而葬身在地道之中。薛飞光一手抓住札特喇嘛的宽袍,一手拉住淳于靖,走到远处,这才低声对淳于靖道:“假使我师兄没有跟查看之人一起押入此地,咱们就无法同时救出他了。”

    淳于靖凛然道:“待咱们开始行动时,便到处搜索他的下落,宁可仍然遇伏被擒,也不能弃他而去。”

    薛飞光道:“若然如此,我就斗胆请帮主独自留在这黑狱之内。”

    淳于靖面色丝毫不变道:“若是有此必要,本座自是义不容辞,定留在这黑狱之内。”

    札特大喇嘛反而惊道:“薛姑娘不可操之过急,以致白白教淳于帮主被困黑狱之内。依洒家看法,要救出裴少侠的话,还须淳于帮主脱身出去,增强了实力才有希望。”

    薛飞光道:“大师有所未知,所以作如是想,其实这样安排才是万全之策。”

    她沉吟了一会,又道:“要知咱们这次击破黑狱,释出许多高手,此举自然使辛姐姐十分痛恨于心,因此若是连淳于大哥也逃出黑狱的话,她非立刻用尽全力来对付我们不可,那时她可不像以前那样的温柔多情,而是见人便杀”

    她说到此处,札特已略略恍悟于心,淳于靖慨然道:“姑娘若只是恐惧这一点,未免太把我们这一干人看得太过没用了,难道我们这么多的人还拼不过她!”

    薛飞光道:“这件事须得分为三方面解释,一是刚才我所说的,她会全力对付我们,要知目下北恶慕容赤已经变成了她裙下忠心奴仆,唯命是从。这慕容赤武功之高,连札特大师也略见逊色。这个高手足可以缠住帮主激斗,而这时我或五老等人就没有一个可以抵抗辛姐姐了。”

    淳于靖讶道:“原来北恶慕容赤已经出世,闻说此人神勇天生,万夫莫敌,不知有谁曾会过他?”

    札特道:“洒家曾与他动过手,此人确实威勇无比,洒家的天龙顶功夫自问已经极具神通,谁知硬挡他一拳之后,登时击散了两成功力,血气翻腾,一时无法恢复。”

    淳于靖叹道:“那位辛姑娘真是了不起的巾帼奇人,连这等猛恶之士也被她收服了。”

    薛飞光道:“现在我再说下去,第二方面则与目前的情势大有关系,须知咱们冲出之时,纵然有人质在手,但对方可能不顾一切,发动毁灭一切的埋伏,咱们谁也出不了这不归府。

    不过,假使帮主不曾出狱,则对方为了顾忌你被生葬此狱之内,便不敢妄施毒手了。”

    札特摇头道:“何以见得呢?”

    薛飞光笑道:“这是因为帮主乃是辛姐姐看中的五名奴仆之一,身份重要,因此不归府中之人,只要发现帮主不在我们逃走之列,便生出投鼠忌器之心,决计不敢妄施毒着。”

    札特惊叹道:“亏你想得出如此多的道理,还有第三方面呢?”

    薛飞光道:“第三方面最是重要,一则与我师兄有利,二则与帮主有利,三是对我们逃出之人也有利。这便是辛姐姐一旦听知黑狱被破,可是不但帮主不曾逃出,而且我师兄又被拿住,她闻得此讯,势必立刻赶来此地,不暇对付别人,先得下手使帮主和我师兄一同变成她的奴仆,此举若是成功,则她裙下有三大高手可供驱策,天下谁能抵御?”

    札特道:“这话虽是有理,但洒家却听不出对他们两人何利之有?况且虽然这么一来,辛姑娘暂时不胜对付别人,然而她得手的话,为祸更烈,于我们有何好处?”

    薛飞光笑道:“这一点谁也测不透,那就是我师兄已掌握得对付辛姑娘的秘密,所以她虽想使他们两人成为她裙下的奴仆,可是她终必失败无疑。”

    淳于靖听了这些话,心中很不服气,暗忖一个人只要富贵不淫,威武不屈,贫贱不移,岂能变成奴仆任人差遣?他可没有反驳薛飞光,心想自己留下只要能有救出裴淳的机会,那就不用其他理由了。

    他们计议已定,过了两个时辰,人人依照薛飞光的计划,把食物取走,原来每个人的食物都是用篮子从狱顶的隙穴吊下来,每人各有一处固定的地方,取食之后,篮子吊上去,收回碗筷等物。

    午膳时刻过去之后,众人又等了一阵,忽见远处一点黄光冉冉飘浮过来。

    薛飞光和札特两人守候在入口之处,早就瞧出乃是一个劲装大汉手持火炬奔入来。他们故意不动声色,让他穿过宽大的洞窟,到黑狱门外查看,以便瞧瞧还有没有别的人跟下来,自然最好是另有一人把裴淳押下来。

    那劲装大汉奔到黑狱门口,火炬光辉照见地上一张破网,不禁大惊,忙持炬照着门上,这时那道狱门已经关住,他急切中没有见到门上被“聚星吸铁”戮穿的小洞,大大松了一口气,悄声自语道:“还好,那番僧和那女子想必已逃了出去,不然的话,我进来之时,焉有不袭击我之理?”

    他转身欲行,忽见札特大师像座小山般拦住去路,不禁大骇,竟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札特大师一手抓住他颈子,瞪大双眼,冷冷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那人听了这话,登时恢复了几分精神,连忙道:“大和尚手下留情,小人哪有嫌自己命长之理?”

    札特道:“使得,你带我们离开这不归府,就饶了你一命。”

    那劲装大汉顿时骇得面无人色,全身发抖,札特喇嘛冷笑道:“洒家明白啦,敢是上面的人说过,你若是被挟持的话,他们也无法顾惜,只好发动炸药埋伏,把所有的人都弄死,对不对?”

    那大汉连连点头,札特道:“洒家虽是不怕活埋在地道之内,但这玩意儿还是不大好受,可有什么法子先控制住枢纽所在,使他们不能发动埋伏?”那人只是摇头,看来不似有假。

    薛飞光出去了,一手推开铁门,叫道:“大伙儿走吧!”

    铁门内涌出不少人,九个白衣人和五个黑衣长衫的宇外五雄,他们跟着火炬走了两三丈,薛飞光见穷家五老竟没有跟来,心中暗暗叹道:“五老不曾跟来,想必听说淳于帮主不走,所以都不肯离开,他们如此重情尚义,世间果是罕见。”

    大伙儿从窄门走出,明亮的灯光使他们不住地眨眼,过了一会才恢复过来。

    这时候薛飞光便请魔蚤子卓凯这位神偷,当众说出此府进出两条地道如何通行之方法。

    众人听明白之后,薛飞光跟魔蚤子卓凯密议一番,便由魔蚤子卓凯、札特大师两人抓着那劲装大汉从入府之路出去,这条通路本可用铁门封死,但这刻札特手中有五异剑,可以攻破铁门,不足为患,反而出府之路有一处乃是十八种奇门暗器布成的埋伏,除非手持那“聚星吸铁”才能过关,但此剑在札特一人手中,势难让大家使用,何况转手借来借去,这等重宝,札特也不放心借给别人使用。

    他们走了之后,约摸一柱香之久,札特便抓住那劲装大汉回来,接着便是普奇与札特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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