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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持炬大汉穿越过宽长黑暗的空间,来到黑狱门前,这时地上还有个破网,尚未收拾。

    裴淳和赵一悲一齐跨入黑狱之内,耳听钢门关紧,接着从门上破洞透入的光线也很快隐去,可知那持炬大汉业已急急离开。

    黑暗中赵一悲拉住他,向一边走去,大约走了十余步,他低低叫道:“帮主,裴少侠到啦!”

    数尺外突然浮起一团淡淡白光,裴淳本来像瞎子一般任什么都没有瞧见,这刻可就见到白光中出现了几个人,当中是气度威严、正义凛然的淳于靖,两旁是钱、孙、李、周四位长老。

    同时又发现他身边乃是一块棱角嘬峻的突出岩石,若是不慎碰上去,非头破血流不可。

    淳于靖招招手,大家一同隐入岩后,淳于靖低声道:“贤弟敢是发过毒誓,不得开口说话?”裴淳点点头,淳于靖笑道“那么现在不妨事啦,为兄指名救你出狱,那项誓言已可以解除。”

    裴淳仍然不言语,他不敢相信这位盟兄竞肯违背誓言,但事实摆在面前,使他感到很难过。

    淳于靖已猜出他的心思,道:“为兄早先已被薛姑娘救出,业已解除誓言,可以自由说话,因此,愚兄也有资格救你。”

    裴淳不能不信,道:“那么大哥为何不与其他之人逃出此地?”

    淳于靖道:“这是薛姑娘的想法,她举出如此这般的几个理由,所以愚兄便留下了。”

    裴淳不禁惊叹道:“师妹真是智谋绝世,不愧女诸葛的外号。”他把自己听到关于路寨主为何不敢下毒手之故说出,正是因为最重要的淳于靖不在其中,才投鼠忌器,终于放弃了别的人。

    此外,他们能够见面,也在薛飞光的算计中。裴淳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丹药,道:“请大哥服下此药。”

    淳于靖一口吞服,才问道:“这是什么药?”

    裴淳道:“这是药王梁康精心炼成,可以破去昔年他替辛无痕仙子所炼的一种控制别人心神的药力。若有机会,我们还要送给朴日升和北恶慕容赤两人服用。”

    裴淳四瞧一眼,道:“幸而大哥有这么一颗宝珠,否则此地当真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淳于靖道:“这颗夜光珠本是外号魔蚤子卓老前辈之物,他见我们留在狱中,特地留下,借与我们使用。其实愚兄被禁闭此狱多日以来,因有目不能视,有耳无所听,所以心志专一无比,于李老前辈所授的指法,颇有精进,未始不是因祸得福。”

    谈论了一阵,各自用功。如此在黑暗中过了三日之久,在这段期间内,大家都不敢开口,因为辛黑姑随时会赶到。她可不比别的人,纵是低声交谈,也很难瞒过她的耳目。

    大家既不说话,裴淳除了用功之外,便回忆下山后迄今的经过。他反复寻思之下,悟出自己武功较之下山以前精悍高强之故。敢情是下山之后,眼界已广,知道了好些人生的道理,有时候不得不以毒辣手段来行仁义之事。

    他想通了这个道理,顿时灵台澄明,好像又踏入了另一个境界一般。

    大概是第四日的上午,铁门发出了响声,接着耀眼的火光从门外透射入来。

    火光之下,清晰地照出好些人的身影,最前面的一个是辛黑姑。她不但一身黑衣,连头上秀发也用黑布包着,她曾经在众人眼前出现过三个相貌,一是丑陋,一是秀美,一是妖艳。

    现在的面孔却是秀美的那一个。

    他身后站着一个彪形大汉,虬髯绕颊,环眼射出闪电一般的光芒,此人便是北恶慕容赤。

    在稍后的人计有崆峒李不净、少林病僧、九州笑星褚扬、金笛书生彭逸、飞天夜叉博勒和南好商公直。裴淳深知北恶慕容赤与南奸商公直誓不两立之事,目下一瞧这两人凑在一起,居然无事,可见得这辛黑姑当真有过人的手段。

    辛黑姑道:“裴淳,走出来。”

    裴淳举步出去,转眼已踏入火光照射之内,裴淳他好在长得一副诚朴老实的相貌,因此虽是衣衫破脏,仍然不觉得如何触目惹眼。

    他拱拱手,道:“姑娘可是刚刚赶到?”

    辛黑姑道:“我已在铁门外查听了一昼夜之久,你们居然恪遵诺言,实在值得赞扬。”

    裴淳道:“我淳于大哥是当世英雄,纵是颈上人头,也可以一言而决!”

    辛黑姑淡淡一笑,道:“你倒是很推崇钦佩淳于靖呢,但目下不提此事,我到这儿来的缘故,你们想必也十分明白。”

    裴淳摇头道:“在下向来不会猜测别人心思,还望姑娘明示。”

    辛黑姑笑道:“你这人不知是太老实呢,抑是愚笨?我此来自然是要履行前次所说的话,要把你和淳于靖两人收为奴仆。”

    裴淳道:“原来姑娘还没有放弃这个心思,在下大胆奉告一声,你这个心思绝难成功。”

    南奸商公直走前数步,嘻嘻笑道:“小裴淳,你此言差矣,须知天下间无人办得到之事,辛姑娘也能办得到,你瞧见我在此处就可明白啦!”

    裴淳道:“你们说得天花乱坠,也别想使我相信”

    他的目光转到北恶慕容赤面上,又道:“慕容大哥,你心里还恨不恨商公直?”

    慕容赤眼中暴射凶光,大声道:“当然恨啦!”声音响亮得震入耳鼓。

    裴淳道:“那么你为何不向他动手?”

    慕容赤一怔,自言自语道:“是啊,咱家为何不杀死他?”接着大吼一声,挥拳猛劈。

    商公直急急纵退,一面出掌封架如山拳力,砰的一响,商公直已甩出丈许外的地上。

    辛黑姑尖声喝道:“慕容赤,不许动手!”

    北恶慕容赤作势欲扑,气态威猛无比,人人都认为他这一击已是箭在弦上之势,岂能闻声中止?哪知辛黑姑这么一喝,慕容赤登时散去劲力,应道:“是!”辛黑姑又道:“我已经吩咐过你未得我允许之前,不准向商公直动手,你怎敢违令?”

    慕容赤瞪大眼睛,透出茫然之色,道:“小的也不晓得为何如此大胆妄为!”

    商公直爬起身,虽是没有受伤,但屁股已摔得生疼,因此他一面摸着屁股,一面咕噜道:

    “老奸倒是晓得这大混蛋为何敢违抗姑娘的命令。”

    众人都很有兴趣地望着他,辛黑姑道:“你说出来听听。”

    南奸商公直道:“姑娘曾经假扮过裴淳,因此在那大混蛋的脑袋中留下极深刻的印象,刚才小裴淳跟他一说,他就忘了姑娘以前的吩咐,还以为姑娘教他动手。”

    这事分析得合情合理,精辟入微,众下听了无不十分佩服。

    辛黑姑笑道:“原来他以为是我的吩咐,这也罢了。裴淳,你已瞧见慕容赤的举止,他连心中也没有违背我的意思,你将来也是这等模样,话休繁絮,跟我走吧!”

    裴淳摇头道:“在下不跟你走,要走的话,就是闯出此地。”

    辛黑姑道:“你忘了所立的誓言是不是?”

    裴淳道:“不是,但你从现在开始,决计无法命令我做任何事,相反的你要我向东,我就向西。”

    这话说得虽是有点稚气,但却足以表明他的态度,辛黑姑皱眉道:“真奇怪,难道我要你回到黑狱之内,你却反而冲出此府不成?那么岂不是违背誓言了?”

    裴淳道:“你不信就试试看!”说时,深深吸一口真气,但见他的身体似是涨大了不少。

    众人无不惊凛,暗暗运功戒备,只因裴淳闯关之际,除非不上前阻挡,否则势必拼上,以他的功力造诣,那真是须得加倍小心才成。

    南奸商公直笑道:“这也妙得很,姑娘何不命他冲出府去?”

    辛黑姑也不觉莞尔一笑,道:“对呀,我命他冲出,照他的说法可就要退回黑狱了。”

    她面色忽沉,又道:“但我焉能让他反倒左右了我的意思?”

    蓦然间风声飒飒,几道人影一齐涌出,一踏入火光之内,便瞧出乃是淳于靖和穷家五老。

    他们排成一个三角形,尖锥向前,一步步向辛黑姑迫去,尖端的一人正是淳于靖。

    他威风凛凛地喝道:“让开道路!”说时,已离辛黑姑、慕容赤只有七八尺远。

    辛黑姑惊道:“你们干什么?”

    淳于靖举起右手,食中两指骈拢,作点出之势。

    慕容赤怒道:“看拳!”呼的一拳捣出,发出一股强劲绝伦的拳力,隔空急袭。

    淳于靖指势点出,指尖也发出“嗤”的一声,旁人不知内情,还不怎样,但北恶慕容赤却大吃一惊,连忙跃开数尺。原来淳于靖的指力宛如剑锋般刺透拳力,向他袭到,这可是从来未曾有过的事,所以慕容赤心中大骇,赶快跃避。

    辛黑姑见他指势移向自己,不得已侧避数步。淳于靖旁若无人地大步走去,五老紧紧跟随,一径穿过这一群敌人,到了外面广阔的地窟。

    要知淳于靖他们这个三角锥形的阵势,乃是穷家帮绝学之一,彼此之间配合得十分严密,而在冲阵突围之时,更有奇效。

    裴淳也跟着从人缝中闪了出去,辛黑姑发出号令,顿时四下发出敲击火石之声,转眼之间,点燃了十余支巨大火炬,都有壮汉高举,把这宽大的黑暗地窟照得十分明亮。

    辛黑姑发出森冷笑声,道:“想不到穷家帮帮主乃是不守信誓之辈,这就怪不得裴淳违誓了。”

    淳于靖凛然道:“姑娘休得血口喷人,须知本人业已被人救出,但本座为了等候姑娘大驾,所以自愿暂留。因此,裴贤弟到达狱内之时,本人自然可以救他出狱,以此我们都不被誓言约束,这一点姑娘大概料想不到。”

    辛黑姑顿时无言,过了一会,才道:“这等设想,一定是薛飞光那丫头的主意。”声音中透出切齿的恨意。

    但她随即抑制住自己的脾气,冷冷道:“无论如何,你们今日休想逃出此地,慕容赤,上前向裴淳动手。”

    慕容赤大踏步出去,双拳一晃,喝道:“小子,过来受死!”

    裴淳挺身出去,慕容赤更不打话,抡拳便击,他人高体壮,臂长拳大,这时抡动双拳,仿佛舞动两只流星锤一般。拳上的风声强劲震耳,可见力气之大,举世无匹。

    裴淳一连躲了三拳,这才有机会出手,他早就想试一试这个猛汉的拳力到底有多大,当下使出天罡手法,左掌托住右肘,以右掌直拍而去。

    拳掌相交“砰”的一声,裴淳被他震得连退四五步之多,却没有半点不适。

    反而那北恶慕容赤感到血气翻腾上涌,连忙深吸一口真气,这才平复如常。

    原来北恶慕容赤虽是勇力盖世,但到底还是血肉之躯,拳力纯是阳刚路数,有去无回。

    但裴淳的天罡掌力却是内家极上乘手法,柔刚兼备,虽是被他震退数步,但对方反而被他掌力震得内脏血气翻腾。

    不过外人全都没有瞧出这等隐情,淳于靖大惊道:“裴贤弟,待愚兄会一会这位慕容兄。”

    辛黑姑尖声喝道:“你敢出手的话,我就下令群殴混战,瞧瞧哪一方损失大些?”

    她这人说得出做得到,淳于靖一想到穷家五老虽然武功超群,但对方拥有武林名家,人数更多,其中更有一个擅长使毒的博勒,若然乱战一场,穷家五老势必命丧当场无疑。

    这么一想之下,可就不敢鲁莽出手,而他一转念之际,裴淳和慕容赤二人已经又交上手。

    但见慕容赤拳势威猛绝伦,加以叱声如雷,更是骇人。双方一上手不过十多招,裴淳已呈不支之态,只有招架之功而没有还手之力。

    这时不独是淳于靖等人,就连李不净、病僧和褚扬等人也暗暗替裴淳着急。

    他们深知要脱离辛黑姑的控制势力,唯有希望裴淳战胜慕容赤,进一步击败或擒住辛黑姑,才能如愿。况且他们与裴淳感情很不错,自然不想裴淳被杀。

    战况越见激烈紧张,原来裴淳在危急之中,忽然攻出一掌,这一掌并不十分高明,北恶慕容赤竟放过了这个机会,因此裴淳得以略略解窘,间中出手反击。

    这一来双方拳来掌去,打得十分激烈,这时连辛黑姑也觉得透不过气来,呆呆定睛观看战况。

    裴淳面对这等强敌,但觉较之以前跟札特大师以及辛黑姑两人动手之时辛苦得多。上一次他被札特击败,那时他初入江湖,胸中无法提得起杀机,所以手法全不毒辣。其后对付辛黑姑之时,业己大有进步,所以才能迫得辛黑姑自动停手罢战。

    而眼下这北恶慕容赤不特拳法凶狠勇猛无匹,前所未见,尤其是他那股气势,更是十分难当。但觉他越战越勇,拳力有增无减,任何人面对这等无法克服的强敌,那就只有战志消沉而被杀的结局。

    幸而裴淳天性沉毅无比,加之历经磨练,已好比屹立山巅干万年的盘石,尽管日晒雨蚀,也不能摇撼他的坚心毅力。

    两人又斗了数十招,连观战的人都感到受不了,淳于靖到底是当代高手,比旁人冷静得多,突然提气大喝道:“贤弟何不施展指法克敌?”

    辛黑姑怒道:“谁准你多嘴?”但这时裴淳得他提醒,改变了一味施展天罡九式之法,左手一出,指力破空射去,发出“嗤”的一声。

    慕容赤虽是一身铜皮铁骨,连刀剑也不畏惧,但对方锋锐如剑的无形指力,反而迫得他跃开闪避,因此情势顿时大变。数招之后,但听指力嗤嗤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而慕容赤由一味猛攻之势变成守多于攻,时时须闪避裴淳的指力。

    本来裴淳学会了天机指法之后,也曾施展过不少次数,但收效却没有一次比现在更大的。

    敢情这是由于这一门武林绝学,恰好是慕容赤的对头克星,再者裴淳经过三日来静思之后,指掌两门功夫配合得更为神妙无间,比之以前更精进了一层。

    辛黑姑心中着忙,已无暇责骂淳于靖。正当此时,商公直走到她身边,悄声道:“姑娘想要哪一个人得胜?”

    辛黑姑不禁愠道:“这还用说,自然是想慕容赤得胜啦!”

    商公直道:“这话也不尽然,试想裴淳若是敌不过慕容赤,则对姑娘来说,价值就及不上慕容赤了。不过这都是闲话,在下有个法子可以使慕容赤转败为胜。”

    这末后的一句话,辛黑姑最感兴趣,问道:“什么法子?”

    商公直道:“姑娘只须如此这般,当可如愿。”

    辛黑姑大感佩服,心想这南奸商公直当真是盛名不虚,果然诡计百出,擅长利用情势打击敌手。

    她一提气说道:“淳于靖听着,本姑娘现在给你一个逃走的机会。”

    声音虽不高,但所有的人无不听到,包括交战中的裴淳在内,至于慕容赤则天生是个猛汉,除非辛黑姑叫他的姓名,才会注意,否则身外之事都不闻不问。

    淳于靖不知是计,应道:“姑娘请说。”

    辛黑姑道:“你现下立刻率众出去!若是能够安然从前面地道出府,就让你逃去。”

    淳于靖笑一笑,道:“多谢姑娘盛意,但本人自知过不了地道崩塌的埋伏,盛情只好心领。”

    辛黑姑道:“胡说,我若是要使用那等恶毒埋伏,何必予你机会,当然是别有埋伏,定能把你困住。”

    她这么一说,情况大不相同,淳于靖迟疑一下,道:“裴贤弟可有这等机会?”

    辛黑姑道:“没有!”

    淳于靖很快就应道:“那么本人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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